我高中毕业的第二年,正月一过,生产队里就安排我和我的两位堂叔到上海载氨水,因为是摇着橹驾船往返,所以村里都叫“摇”氨水。
一只载重五吨的水泥船,共有五个舱,船头船尾是两个密封舱,去的时候,我们就住里头,很暖和。回来时密封舱里装氨水,我们的铺盖也搬进了宽大的中舱。前舱放一只行灶,是船上的厨房,柴米油盐等生活物资则放在有木板盖的后舱。
摇一趟氨水,顺利的话要一个月,所以去的时候天还很冷,回头的时候就是睡在露天的中舱,也不觉得太冷。而且有一张布篷,晚上就盖在舱面上抵挡风霜。
那一次摇氨水,基本上没碰到顺风,而且在去的时候遇大风,还在太湖口等了两天,因此,我们比原计划整整多用了六天。回家的路上,那个归心似箭啊,没法形容。
记得是太阳升起的时候进的西氿,中午摇到蒲墅荡,来不及赶回家吃饭,我们叔侄三人决定索性在船上再吃一顿中饭。
我是个爱干净的人,一个多月也没像模像样洗过澡,头发早已盖过了耳朵。那天,趁和我同年的小叔做饭的工夫,我下河洗了个冷水浴。我鼓足勇气,跳进冰冷的河里,发力游了几下。那一年是短三春,天气热得早,活动开了还是吃得消的。正准备上船时,脚下踏到了一个尖尖的东西,我知道是河蚌,俗称蛤蜊。我便一个猛子下去,把它从河泥里抠了出来,足有斤把重,是那种圆卵形的“本蛤蜊”(我们把养珍珠的帆蚌叫“洋蛤蜊”)。两位堂叔几乎同时说,“有菜了”!我们那里的年轻人每年夏天都要“摸蛤蜊”的,所以我现在摸几只也不在话下。我一边哈着凉气,一边用脚在河床上探寻,随着我不断地扎猛子,一会儿船头上就堆起一座小小的蛤蜊山。
大堂叔生活经验丰富,他跳上岸去,顺手掐了一大把油菜苔。然后盛饭、洗锅、烧水;其间,三个人像生产线一样剖、择、洗那一堆蛤蜊,还用洗干净的石头把蛤蜊的裙边敲软。水开了,把切好的蛤蜊放进去,把船上仅有的油、盐加进去,关键是还有一小块一直没有舍得吃的咸猪肉,也切成薄片放进去,香气立刻弥漫开来。大堂叔又到水边拔了几根芦苇的嫩根,洗干净后切成段放进锅,说是可以去腥味。
旺火烧开,改小火焖了一会儿,我们再也等不及了,大堂叔就把先前掐的那把菜苔直接拗断放进锅,不盖锅盖,再用大火把汤烧开。
船头就像一个不太大的露台,圆的舱盖就是我们天天吃饭的餐桌。那天没有菜碗,就是用草简单编了个圆圈,把行灶上的锅端上来“坐”在草垫上,“免费的午餐”开始了。
那时没有环境污染,河水清煮出来的菜花蛤蜊汤鲜香诱人,咸淡适中。最让人难忘的是那一把菜苔,花蕾大多含苞,有少数几朵才开,嫩嫩的金黄和碧绿的菜苔、洁白的芦根随意搅和在一起,像是精美工艺品上面的洒金!我和小堂叔是高中毕业的“文化人”,边吃边聊这些不着边际的话。大堂叔笑意盈盈的,在我们“高谈阔论”的间隙说,烧这菜花蛤蜊有两个讲究,一个是只有油菜开花的季节蛤蜊最肥美,一个是这菜花不能全开,此时的菜花特香,菜梗子不空,当然,咸肉也是绝不能少的。
太阳歪西,我们满载而归。因了这顿午餐,我们一点也没有因为迟回家而情绪不佳。
现如今,下馆子还会偶尔想起那顿饭,也会点一份菜花蛤蜊汤,但是总也品不出那种纯鲜醇香,尽管厨师在汤里加了笋、菇等提鲜的食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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