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0年以前,新县本地河流中有较多的野生河鱼。每年栽秧过后,端午节前,河中总会有小水汛出现,淮河中下游地区野鱼们,也会逆流而上觅食。这样本地无瀑布河流中,野生鱼数量更多,此时利用插秧后小空闲去河里"捞鱼",即能䃼充插秧时身体能量的消耗,又能为丰富端午节的食品作准备。
本县周河,田铺、代咀部分地区的农民,便会结团组队,前往相关河流中去"捞鱼"。所谓"捞鱼",实际上是把油茶饼的粉末在河水中冲洗,使河水变得有苦涩味,鱼儿们喝了这样水后,游动缓慢,甚至不能游动,人们便可方便的捉到河中的野魚。
捞鱼前的一天,必须进行四项准备活动。其一是准备捉鱼的工具一一捞,捞是用线织成用桐油浸过(防腐)类似于鱼网的网蔸,大小不一,系于两根约两米长竹竿上,手握竹竿,张合网口,把鱼装进网中,捞起来。这样的工具一般家庭都有,只需砍来竹竿,把网蔸挂上就行。其二是"瞄河"。就是选派有经验的人,沿着河流走一遭,看哪里鱼多,就选定河流的那一段作为"捞鱼"的地点,以期成果丰富。其三是家庭男子用礁樁制油茶饼,把油茶饼椿成粉末状。一般一个家庭要樁制50斤左右的油茶饼粉末。其四是家庭女士包粽子或蒸馍,作为家人第二天参加"捞鱼"活动的食物。
当年大约14岁左右时,参加了一次这样的活动。头天晚上,奶奶让我早早睡下,子夜后公鸡打鸣时被奶奶唤醒,吃了母亲做的"早饭",背着鱼篓,肩扛两个"捞",随父亲和村人们向目的地进发。途中翻过两座700米以上的高山,路上磕磕碰碰,摔倒了几次,爬起来又跟着大家一块走。然而,村民们很少摔倒,可能他们长期劳作于山区吧。本人摔跤多,现在想来,可能一是原来夜晚外出少,二是天生一个眼睛近视,右眼近视是参加1977年高考体检才知道的。
清晨,大家来到"瞄河"人所选定的河段。也不休息,立刻把装在筺中的油茶饼粉末放在水流湍急处冲洗。阳光晒在河上时,就可发现一些鱼儿游动缓慢,此时就可用"捞"去捞鱼了。河流不宽,河水不深,也不是很大,但也有一些面积大的"水宕",水深也接近二米,这些"水宕"正是鱼儿活动场地。小伙伴们手持"小捞",多在浅水处捞鱼,深水处是大人们的活动范围。油茶饼的药水缓慢向下游流动,捞鱼也从上游开始向下游进行。
记得当年捞的鱼有鳙鱼、鲶鱼、鲫鱼等四五种,还有一种肚大身短扁平的鱼,当时称其为"石刚片",至今不知其学名。
捞魚过程中,记忆尤深的是捉鲶鱼。鲶鱼常在水底游动,由于河床不平,鱼篓和"捞"不能紧贴河床,被油茶饼药晕的鲶鱼要用手去捉。鲶鱼头部有短须,可蜇人。由于不知它的习性,捉鲶鱼时,曾被鲶鱼蜇过,虽不流血,但也很痛。为了多获战果,只把小伤口在口中吮吸一会,在清水中冲洗一会,又投入捞鱼的战斗了。
大约到中午12点前后,油茶饼水葯性消失,"捞鱼"活动结束,记得这次我和父亲大约捞到30斤的河鱼。
发现我们捞鱼时,附近村子的村民也来捞鱼。我们大别山人秉承自然馈赠人人有份的理念,也不阻止,大家互相间不论认识与否,还亲切的打招呼,甚至递上旱烟枪和烟袋,打个"拍",休息一会儿。当年的人情人际关系让人很是羡慕,记忆犹新。
回想当年的"捞鱼"活动,不得不为我们大别山人热爱自然、保护自然的理念所感动。那时的人,不是仅仅向自然无度的索取,这样的活动一个村子一年只进行一次,目的是留下的鱼儿继续生长,保证大自然的和谐。上世纪九十年代后,人们在河中用电击和撒鱼藤精的方法,在河中捞鱼,几至河鱼无存,确实让人失望。好在如今人们也懂得珍惜自然,严禁用电击鱼和用鱼䕨精药鱼,大自然能得到保护和延续,不亦快哉。
来源:五湖四海新县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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